情寄白吉湖
碧水眏青山,树影葱茏如云,草地里虫声呢哝,百花丛生竞相映,粼粼波光惹人爱,更有水鸟翩飞……此情此景,不在诗中,不在画里,就在宁县白吉湖。
出生在一个多湖的小城,这让我对湖光水色总是怀有一种纤细的情愫。去年夏天,与白吉湖初遇。蓝天白云下,只见它水碧波柔,绿滩相间,茅蒿密密茫茫,野花星星点点。梦里相逢过千万次的情景终于呈现眼前,怎能不令人心动难忘呢?它,立即让我一见倾心,欲醉欲痴!
那深邃而疏朗的蓝天,与纯净的湖水浑然一体。一湖蓝呵,满盈盈的蓝,蓝得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投身其中并拥它入怀的冲动;摄人心魄的蓝,泛着冷玉的晶莹,带着旷古幽远的气息,瞬间,将人的五脏六腑冲涤得清清爽爽。我只是看了一眼,心就融了进去。难道还有谁可以将它抗拒?
那刻,不由心生追问:这可是远古神话里多情仙子掉下的眼泪,穿过遥远的天空,在这片湖域中成就了你清纯的蓝吗?
眼前的湖水,在明净清澈的阳光下,变幻着深深浅浅的蓝色,每一种颜色都仿若应和着自然的声息和性情的流露,蓝得纯净,蓝得无邪,看着看着,心中便升起一种天人合一的奇妙感觉,所有跋涉的劳顿都消融殆尽,心中一片澄明。
走在绿草如茵的湖堤上,深深呼吸几口清新的空气,只觉神清气爽,烦嚣已远,沁人心脾的感觉如湖水的涟漪,一圈圈荡漾开来……整个身心就这样实实在在地浸润到白吉湖了。
群山环抱着白吉湖。站在高处,俯瞰白吉湖,脚下成片的绿林,俨然扇扇大门,将一汪婀娜的绿波锁在翠峰绿林间。而白吉湖仿若一位闺中柔情少女,恬静地躺在群山强壮的臂弯里,轻烟薄雾为它略施几缕粉黛,娇羞而不失妩媚,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美,那么安详,让人不忍惊扰。茂密的森林从山顶一直铺陈到湖边,仿佛不肯让山脚独享湖水的温润,把湖水染成片片墨绿,又让它平添几分幽邃。
下山,伫立湖边,放眼望去,看那水天相接处,飘渺的薄雾冉冉升腾,似有一群身姿飘逸的白衣少女在天边漫步,不觉间,《诗经》里的句子便洇上上心头: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……”
水是美的,飞洒,飘逸,还有泼辣,激越……而在白吉湖,让我见识了水的另一种美。白吉湖,它不似鄱阳洞庭那样烟波浩淼,不似太湖西子那样风韵夺目,也不似镜泊天池那样谲怪莫测,却自有宁静之美,一种足以让人忘却世俗尘芥的静美。梭罗称瓦尔登湖是“神的一滴”,说那里“湖水清澈见底,可以看到湖水中的草,流动的鱼和在水流中不动的石子。湖水充满了光明和倒影,成为一个下界天空。这里的确是大自然的精灵,是上帝的神来之笔……”这些话,形容在白吉湖上,真不算过分。没有喧嚣与浑浊,没有杂乱与功利,似乎它原本就是不食人间烟火、不懂也不需要懂人情世故的少女,才能保持这般干净、这般纯洁。也只有这样的湖水,才能吸引人们的目光,任由一颗心放飞其中,让跌宕的心灵得到抚慰。古人寄情于山水,隐居于世外,想必也是在如此意境的蛊惑下,难以自持,而投身于山水怀抱的吧!
绵延叠翠的青山怀抱着静静的湖水,每一道皱纹都清晰地倒映在湖水里。山拥着水,水恋着山,水中有山,山中有水,此情此景,大有水墨丹青之韵,站在湖畔,不经意地举首回眸间,都能撞得一怀令人心醉的美。
行走湖畔,惊叹着白吉湖的宁静与深邃,身心尘外远,心境如这湖中碧水般明朗。看湖底不知名的水草儿,婀娜地摇摆着,浮绿涌翠。细看湖底,一条条穿梭往来的湖鱼,摇头摆尾,追逐嬉戏,优哉游哉,看着看着,一时竟分不清鱼儿是在水中还是在眼里,仿佛只要你探身下去,手就能触碰到它们。这番水、鱼、人互动的灵动之情,感染着湖边的每一个人。
留心观察脚下湖水的颜色,画家说“墨分五色”原来白吉湖的水也分五色,湖中央是墨绿,渐次向着岸边化为碧绿、草绿、嫩绿,在岸边近水处变成鹅黄,到了参差的岸沿,水才无色透明。正在观察湖水的当儿,见脚下又游来一群小鱼,想伸手抓鱼,不料,手刚在水面投下一道影儿,鱼群哗一下,四散而去——好澄澈的湖水啊!
岸边三五者静观,一二人径行,动静之间,无不给这里的清灵之水添加了无限妙处。
湖风轻拂,心美得荡漾,举目望见岸边翠林掩映下的有人家。几栋小楼依稀可见,好似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的含羞少女。透过树林似能看见屋顶上的缕缕炊烟,仿佛能闻到人家饭菜的清香。顿时,一种“回首隔江烟火,渡头三两人家”的意境挤满心头,让人心醉不已。
很多湖会因人观湖的时间和心情不同而显现不同的情感景致,但白吉湖绝对与众不同,它的灵性不会因你而变,它不变的是静谧、神旷、波澜不惊。站在它面前,在它的“眼神”里,似乎能映照出你过去、今生、来世的影像,以寂静无声的力量,轻抚着一颗颗带着疲惫与沧桑的心,让人能听到自己灵魂深处的呼唤。每颗心,在这里,都会变得如禅定般澹然无极,不染纤尘。
踩在湖畔松软洁净的草滩上,让人不愿挪动脚步,就坐下来,让阳光和湖风穿透身心,彻底地做一次深度灵魂按摩。
太阳渐渐西下,飞鸟陆续归巢,阵阵啁啁聒噪声,像是在惜别黄昏,再见夕阳。当夕阳的最后一抹残红从天际消褪,月儿升了起来。
月亮似乎懂得湖边茅蒿、花草们的心思,柔柔地将光辉倾泻给它们,静静地给它们换上一件银色的旗袍。月光把它们装扮得像一群舞娘,唧唧鸣虫为它们伴奏,风儿闻讯也跑来了,轻盈它们的舞姿,放飞它们心中的歌唱。
晚风徐徐,月亮姑娘用她如梦的纤指轻轻触摸湖面,拔动了湖的琴弦。湖水荡出宁和的音符,月辉就在湖水微波的尖上欢舞,波尖闪烁出无数的银光,摇出缥缥缈缈的梦境,让人心生出朦朦胧胧的情愫。
曾读过这样一段话:“让生命恬淡成一泓波澜不惊的湖水,水穷处带云起,危崖旁觅坦途。”在白吉湖,无论你的生命曾穿越多少岩壑暗礁,抑或收获多少璀璨辉煌,每颗心,都会变得淡定自若,轻逸安闲,尽享亲近大自然的唯美愉悦。
在这里,你只想驾一叶小扁舟,划一支桨,在青山绿水间恣意徜徉;只想红尘两相忘,移情在这诗画的卷帙里,驻足凝眸,超然物外;你甚至会希望变成一株水草,在轻柔的湖波里随心摇曳,亦或化作一片落叶,随湖水在月色下飘向梦开始的地方……
那些天,漫步白吉湖,每每,都想在这湖畔造一处简朴的草庐,山石作凳,当一个不闻世事的守湖人,一生寄情于此。尽管只是梦想,一颗心,却愿长驻此梦。
有些地方,让你身未离而情已长寄。
(编辑:张虎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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